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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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尽力了 祝各位食用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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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聪明的猎人,往往以猎物的姿态出现——丁小云
“雪人又出现了。”
领队说这句话的时候,将一个新的文件夹放在黑袍的桌子上,看看穿着古代服饰的人,轻声地让对方回神。
他们已经习惯了对方将这一身当作工作服。
甚至早已习惯,他们只会在拍摄证件照时见到那张脸这件事。毕竟破案不靠脸,而且案件多发生在夜晚,这一身黑衣黑袍倒是方便。
有的时候比警服还要方便。
在之前的一次执法中见过黑袍在衣服中藏着防弹衣和一整排武器之后,再也没有吐槽过他的黑袍。
不过就算是吐槽,也没有用。
警局的最高执行长官是不该被下属置喙的,若非领队在他的手下工作多年,也不敢去问他为什么总是这一身几千年前的模样。
当然,问了也是白问。
少言寡语的人只会回答他想要回答的问题,说出的答案也是寥寥几字。旁人都道黑袍高深莫测,而领队却知道,他的领导只是不愿说话而已。
所以这次的沟通也在文件被放在桌上后戛然而止。
领队早就习惯这样的相处模式,微微点头之后从办公室中离开。他知道黑袍是一定会继续调查的,也会在需要他的时候给他发去邮件。
案子总会有结果的。
无非就是两种结果,一种是在调查之后有方向有嫌疑人,然后继续调查。再接着是抓捕、审讯、搜证,最后将恶人送上法庭。
另一种,则是将文件夹束之高阁。
档案室里有很多悬案,大家都知道还有大把的案子悬而未决,却每天都因为新的案子而焦头烂额。
比如这桩本来已经沉寂五年的雪人案。
五年之前,一场罕见的大雪将整座城市冰封。大人因为工作的停滞而愁苦,小孩子则在大雪纷飞中玩闹着,就算拿着雪球的手已经冻得通红,也不愿停下。
而打着闹着,一个小男孩突然打到了什么。
先开始他只是好奇,和小伙伴一起用手中的雪球在上面击打着。随着雪球将上面的薄雪带落,他们依稀看出来,那是一个雕像。
而等他们真的看清之后,惊恐的尖叫划破了长空,也在洁白的雪中撕裂出一个鲜红口子。
那是一个被冻僵在雪地中的人。
男孩的母亲倒是镇定,颤抖着抱着男孩安慰的同时拿出电话,整理语言后和警察报出地址,又在挂断后捂上男孩的眼睛,告诉他这只是一场噩梦。
然而噩梦好像还没结束。
女人依稀看见一道黑影从旁边的小巷中闪过,又在片刻后与那个人四目相对。
男人站在阴影中,似乎在对她笑。
女人不敢出声,却在尽力地稳定心神,装出吓傻的样子,同时尽全力观察着那个凶手。
于是她看清了对方手中染着鲜血的斧头,看清了对方沾染雪水和血水的雨衣。
还看见了被鲜血浸染的一副眼镜。
按道理,这个时候她应该已经不能再活在世上了。可对方身上的手机突然响起,那个人似乎因此而被影响,掏出手机,皱起眉头。
接着,消失在了阴影之中。
女人就这样保持着姿势,直到有警笛响起,她才从惊恐中回过神,抱着已经陷入昏睡的儿子瘫坐在雪地上。
当时做笔录的是领队。
听完简单的描述,他便让女警去安抚对方的情绪,去照顾因为噩梦而依旧在瑟瑟发抖的母子。
他则抱着手和法医说,一定要尽快查清受害人身份。
好在寒冷的天气将受害人保持成原有的状态,让法医能够查到对方的死因。不过从唏嘘中不难看出,凶手的手法极其残忍。
是放血之后,让受害人站在雪里冻死的。
就在领队要为受害者鸣不平的时候,对方的身份让他无法再作出那样的事。因为被放血的人,是曾经犯下数项大罪的人。
也是从罪责中逃脱的人。
强奸、杀人、抢劫、绑架勒索、非法持枪。这些罪本来是无可辩驳的,可陪审团在律师的花言巧语之下竟只让他得到十年的惩罚。
并且在出狱后,能继续享受人生。
领队倒是有点赞赏起凶手来,又在法医从受害者的胃中找到一封信后咬紧牙关。他知道那会是赤裸裸的挑衅,却还是隔着塑料薄膜拿过纸张慢慢看起来。
“警察同志,您好。”
“想必您能看见这封信,就已经知道我杀的是谁了。我知道,这是法外制裁,是该受到处罚的。”
“可要您能将我抓住才行。”
“我不知道谁会发现这个恶魔,可我知道无论是谁,都会因此受到惊吓,请您代我向他/她道歉。当然,如果发现者没有被吓到,也代我向他/她道谢。”
“顺便表扬一下他/她的勇敢。”
“还有,请您不要担心。我的出现时间有限,毕竟这么大的雪,一年不会再有第二次了。所以我短期内不会再作案,也不会再有人死亡。”
“言尽于此,您的朋友,雪人敬上。”
当时的领队向黑袍报告的时候,都说雪人是个好名字。于是这个案子就被叫做雪人案,也因为雪人的长时间蛰伏而找不到任何调查方向。
黑袍翻过受害者参与的案件,却觉得不是仇杀。
因为当年为他辩护的律师活得好好的,陪审团的十二个人也都健在,就连被陪审团连累宣读无罪的法官都依旧活跃在工作岗位上。
黑袍想不明白,为什么雪人只杀一个。
所以当时的他越过领队,再次去拜访见到过凶手的女人。他知道平时出警的装扮会吓到对方,于是他换上一套休闲装,装成人口普查的工作人员。
又在对方拒绝他进门的请求后不得不掏出警官证。
进去之后,他故意避开之前问过的问题,也故意没有看对方的眼睛。笔在纸上写写画画,将那些内容记录下来。
就在他已经问完所有问题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黑袍不认为接电话会给对方造成什么压力,便掏出手机。那是领队的电话,是关于一点线索的。他低头认真地听着,最后在挂断之前小声道,
“我马上就到。”
然而等他再抬起头后,见到的却是女人惊恐的眼神。他不明白对方在害怕什么,却在试图靠近后看着对方颤抖着躲开他。
又在迈出一步之后直直地倒了下去。
黑袍知道对方好像是在害怕他,为避嫌他直接打出急救电话,又火速通知其他的下属,让距离较近的前来救人。
然而一切还是晚了。
看着病床上被白布盖着的尸体,他百感交集。他知道如果不是他私自前往目击证人家,女人应该不会死亡。
于是从那天起,他便再也没有管过雪人案。
直到五年后的今天,才从领队的口中得知,雪人又犯案了。他本想在文件夹落在办公桌上时发火,却终是在对方期许的目光中没有发作。
算了,就当是再给自己一次机会吧。
资料中依旧是一个被冻成雪人的人,那个人也依旧是一个重刑犯。
不过这位受害者的罪没有他想象得重。
这让他摸不着头脑,便闭上眼睛仔细思索着。思绪飘散,他恍惚间看见一个身穿黑色雨衣的影子,也看清对方站在货车前拿着斧头的样子。
斧头还在往下滴着血。
依旧滚烫的血液在滴落的过程中将地上的积雪融化,而那个身影似乎没有要移动的迹象,只定定地看着那辆货车。
黑袍没有看那辆货车,而是又观察了一下四周。
这次他看得更加仔细,于是他看见了对方放在破旧台子上的玫瑰,看见了一副沾染鲜血的眼镜,最终看见了那部手机。
随着看清上面的备注,黑袍猛然惊醒。
那是他为区分旁人专门给领队做的备注,他不会记错。可他又不认为自己去过案发现场,更是不会在作案之后给领队打去电话。
可能只是压力过度带来的一场噩梦罢了。
然而等黑袍向领队确认的时候,他竟然得到对方肯定的答案。在对方对于他料事如神的夸赞中,黑袍陷入沉思。良久之后,他终是开口,
“老蔺,铐上我。”
领队对于这样的要求十分错愕,却又不敢违背领导的决策,皱着眉头缓缓地拿出手铐。黑袍明白对方是想给他反抗的时间,却没有做任何的挣扎。
他知道那是无用功。
不过等进入审讯室,领队还是让他坐在审讯的位置上,然后按照他的要求退出去。
黑袍在对方退出去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他尝试着唤醒可能存在身体中的另一面,却几次都不奏效。最终他被领队从审讯室里带出来,也在戏谑的语气中将他手上的手铐解开,又在听见黑袍的叙述中笑着,
“您这是闹着玩儿,我还做过这种梦呢。”
“您就是对这个案子太过于敏感了,之前我就说过,证人的死亡是因为突发心脏病,是个意外,不是您的错。您依旧这样自责,也是查不好案子的。”
“哎...我就不该告诉您,就该自己查。”
黑袍见到自责的领队,轻叹一口气。直觉告诉他,刚才领队替他解开手铐是个愚蠢且错误的决定。
可是办案靠的是证据,不是直觉。
不过这次他和领队打过招呼,才前往案发现场。勘查人员已经撤走,警戒线也早就撤掉。
所以他才能站在街口,看着这陌生又熟悉的场景。
向前迈出几步,他突然听到响声。配枪在下一刻就被他拔出,可等他发现是什么人时候,默默地收起枪,也缓缓地蹲下。
孩子虽然吓得不轻,但依旧在向他靠近。
黑袍没有动,而是想看看这个小女孩要做什么。对方似乎见他没有想要动手,便几步跑过来,将一朵玫瑰花塞进他的手里,
“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叔叔让我今天把这个给你。”
“他说你一定会问我时间地点和样貌,让我抢答。我是三天前在这里见到他的,他和你长得很像,又不全完一样。他比你更显得文质彬彬,戴着眼镜。身上穿着雨衣,雨衣上还有红油漆。”
眼镜、雨衣、血迹。
一切都和雪人的体貌特征对得上,黑袍没有说话,第一时间去检查小女孩有没有受伤。可就在他要把女孩翻过去时,她再次带着稚嫩的声音开口,
“我没有受伤,那个叔叔只让我送花给你。”
“这句也是叔叔教我的,他说只要你想要把我翻过来,就是想要检查伤口。叔叔还说了,审讯室里的方法不对,你该去老屋试,他会在那等你。”
最后一句话,让黑袍毛骨悚然。
老屋是他家的祖宅,是只有他才知道的地方。自从父母离世,他就再也没有去过那个地方。
这让他对于自己的猜想更为确定。
这次他没有告诉领队,因为他曾经立下过誓言,一辈子不会让旁人踏入祖屋内。
所以等他再次拧动钥匙进入后,本以为是一片杂乱的。
可他看到的是,一尘不染的灶台、闪闪发光的洗手池和被血迹沾染的浴缸。
浴缸里还躺着一把血淋淋的斧子。
他的第一反应,是老屋被人入侵了。可他转念一想,门没有被撬开的痕迹,就连门锁也是完好无损的。
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就在他要印证这种可能时候,他突然感受到一着天旋地转。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竟是被绑在老屋床上的状态。
他正在疑惑,就见到一个穿着西装戴着眼镜的人走到床前。不知道为何,他竟然觉得这个人很熟悉。
就好像是他认识的某一个人。
他冥思苦想,却想不起来。此时的屋外传来一声惊雷,他竟借着闪电依稀看见对方穿着雨衣拿着斧子的样子。
这样一来,黑袍便认识了。
不过他自认并不会死于斧下,因为他除去导致那个目击证人心脏病突发之外 没有任何大罪,也不曾从罪责中逃脱。
所以他没有惧怕,只是盯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果然,在片刻之后,对方就再次变回西装革履的样子,用一把小刀替他解开捆绑的绳索,也将他搀扶着从床上坐起来。
这样一来,黑袍便近距离地看见了对方。
那个人确实和他长得很像,也许将眼镜拿掉,会和将面具摘下的他毫无二致。
也许他们本就是同一个人。
不过黑袍没有提及,而是先道谢,再问起对方的姓名。他得到的是谦恭有礼的答案,
“免贵姓沈,沈巍。黑袍大人也可以唤我...雪人。”
黑袍没有想到对方会这么称呼他,也没有想到对方会这样直接。他不太明白,在皱着眉头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目光后又听见,
“货车是我送大人的礼物,玫瑰...也是。”
这次黑袍明白过来,也终于知道雪人的动机。货车是当时的物证之一,领队本以为车上会有行车记录仪,却没有想到在车箱里找到好多录像带。
老蔺之前提过,好像是一些陈年旧案的证据。
当时黑袍就好奇,雪人到底是怎么找到的那些证据。现在的他,终于明白。
雪人是拿着他的警徽,去威胁的那些嫌疑人。
那些穷凶极恶的恶徒不怕他这样的警察,却惧怕会用武器威胁他们的黑警。就这样,这些被罪犯藏起来的证据被他一一搜罗。
至于沈巍为何能够拿到他的警徽,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想到此处,他痛苦地闭上眼睛。然而再睁开,他没有回到现实的世界中,而是依旧在所谓的老屋里。
而这间,只是他的潜意识创造出的幻境而已。
深吸一口气,黑袍决定面对现实。他想要问对方为什么不杀死他,想要问雪人为什么要杀死那两个恶徒而不是将其上交。
更想知道,沈巍是不是他的副人格。
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么他如果无法在幻境中将他的副人格消除,他便会替沈巍顶罪,最终接受法律的制裁。
可是要知道这些,必须要审问才行。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审问,就被人扑过来。就在他以为要被放血的时候,他突然听见,
“我帮了大人,我也希望大人能帮帮我。”
黑袍本来不知道要怎么帮,又在外袍被人褪去后明白过来。他没有想到沈巍会对他抱有这样的想法,又在被抱住时释然。
他的心底何尝不渴望一个拥抱。
他的心底何尝不想得到一份真挚的爱,又何尝不想让那些利用法律漏洞的人从此受到制裁。可他知道作为警局的最高管理者,他注定是孤独的。
也是注定要坚守正义的。
所以他想着,就放纵这一次,再将沈巍彻底从世界上铲除。到时候,世上不会再有雪人。
可他依旧要带着沈巍的罪孽。
可在他想要更进一步的时候,却突然停下了。
其他人的副人格,是感受不到主人格的情绪的。可沈巍不同,他能够感受到对方心中的情绪。
他也是在对方的情绪中陪着人长大的。
他们共生的日子太久了,可他为了黑袍不被当成怪物,一直蛰伏。他本想一直蛰伏的,可他在感受到对方的愤怒和不甘之后觉醒了。
一觉醒,便成就了五年前的雪人。
他本来想要叫一个更好听的名字,可他怕黑袍会记不住他,便看着被冰冻成冰雕人类残骸,动手用白雪掩盖住,也喃喃自语着,
“大人,你要记得,我叫雪人。”
他当然知道,他和黑袍是没有办法沟通的。所以他才留下那封信,才在信的结尾署名,才用引导的方式让黑袍前往目击者的家。
因为他清楚,那个女人看见了他的手机。
准确来说,是他们的手机。
那时的他如愿让黑袍记住了他,可他每天感受到的,都是来自主人格痛苦和自责。他试着将那些负面的情绪吸收化解,却终是不能。
他是后悔的,所以才又蛰伏了五年。
再次动手,只是因为又一次感受到愤怒不甘而已。
他并不是要和主人格抢夺控制权的那种副人格,他与人感同身受,自然是会心疼的。
而现在的沈巍感受到,他的黑袍大人是屈辱的,是不愿的。他本是想要停止的,却在感受到一丝期待后明白过来。
在上在下,本来就是没有关系的。
可他没有想到是,此时的黑袍在策划着要如何结束。
因为黑袍清楚,欢愉只是短暂的。等缠绵结束,他还是要面对沈巍所犯下的罪责,还是要让他付出代价的。
杀了沈巍,似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于是在最后的冲刺时,他看向之前对方用来割断绳子的刀,也在一下下中将其握在手中。
终是在泄身的同时,一刀扎在后心上。
沈巍没有料到对方会突然拥有武器,也没有料到刚才还在亲吻他的人现在想要杀死他。他是疼的,可他装着并不疼,转过身,让那把刀穿透了他的心脏。
同时,他看向一脸茫然的主人格,笑着在黑袍的唇上落下一吻。他不愿让对方见到他消失的模样,便用尽全力,将人彻底从幻境中推了出去,同时呢喃着,
“大人...后会无期...请您...一定要保重...”
黑袍再醒来的时候,依旧是在老屋内。地上的灰尘和四周的蜘蛛网,让他意识到他已经处于现实世界。
而远处的警铃,更是让他清醒。
领队是接到黑袍被雪人挟持的报警,才赶过来的。定位花费他不少的时间,不过他终是找到人,也将人带回去。
并且又一次按照要求将他的领导铐了起来。
领队不明白,却执行命令,也按照黑袍的要求进行测谎和心理测试,终是在所有数据全都正常后摇头。
他觉得老大一定是出现幻觉了。
所以他为黑袍请假,也让人在医院度过一段日子。然而他没有让领导在那里待太久,最终以指标全部正常为由将黑袍带出来。
让领队奇怪的是,之后再也没有听到过雪人案。
对方就好像忘记这个案子一样,也好像不再受那个案子的影响。
领队认为这样的领导比之前状态好,又不知为何隐隐有些担忧。因为,他的领导不再允许旁人叫他黑袍,而似乎是更希望大家用新的名字称呼他。
他的新名字,是沈巍。
FIN